*叶修 和 王耀 

  无差向

 

屏幕里的红色身影一个闪避,双手着地,随后一个大跨度的弹跳越到另一块正在下坠的石板上,石块浮在空中,树枝迎面而来,飞快的刮过,于是那人物左右来回摆动,直至石块落地。

然后再次起跳,过了另一块坠下来的石板后落地,没有任何犹豫,之后一路往左速跑。

 

操纵人物的是叶修,这游戏全名还没定下,路面导航类游戏,制作方有意给加一点可操作强的方面,于是各大灾难现场的逃生场景也被制作组几天加班加点给赶出来了。

王耀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进度,还打开了制作方意见反馈组组长的免提通话。

 

“打下来的泥点,树枝,碎石都会让生命值减少?”王耀问他。

“是。”叶修摘下耳机点头回答,又伸手给王耀指了下左上角的红蓝条,“上边红的是生命值,下面蓝的是体力值,哪一个少于百分之四十角色都动不了。”

“是这样吗?”王耀把手机放到嘴边说。

“没错,”反馈组组长很快回答,“在进行灾难挑战前,会有一个选择装备的界面,我们设定是百货超市,每人有货币100到2000随机不等,可以随意购物自己挑选,就比如不同种类的面包补充的体力不一样,创可贴能加生命值但也有上限。”

 

叶修在摇椅上转了个身,双手摞在椅沿上看着王耀低头讲话。

王耀一直留的是长发,叶修忽然忆起小时候他问母亲为什么自己不能留隔壁小花姐姐的发型,他母亲笑着回答他说长头发不好打理,你小花姐姐明天就跟着你阿姨去理发店了。

也不知道王耀的头发多久修一次,他想。

 

王耀讲完电话,抬眼就瞅到叶修在哪里趴着。

这是他们到这里的第一个月,进展不错,来这里实地考察的小组灵感不断,各种提议令制作方很满意,已经给他们订了回程的车票,这里当然也包括了叶修。

 

“明后天你们差不多就能回去了。”王耀伸手整了整他桌子旁的床,坐了上去。

“明后天?”叶修扭头看他,“哎王耀同志,‘你们’的意思是你不回去吗?”

“是啊,”王耀点头摊手,“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

看叶修有点走神,他又补充道:“善后那类吧。在这住了这么久,走了得把什么都安排好。”

叶修冲他伸伸手,乐道:“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没有。”王耀一口回绝。“你们车程的票已经订好了,大巴到城镇直接转客机,上次那个车轨过的山洞塌了,你们回去还得折腾。”

 

大部队返回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大早上导游挨个房间敲。

叶修站在车站拖着行李箱,清晨有点冷,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外套着圆领米色羊毛衫,王耀围着红围巾笑看他被冷风胡乱的拍打。

蓝色的大巴车有点破,漆碰掉了一小半,露出里面的那层皮。王耀送他上车,末了摘下围巾给他戴上。

 

王耀:“回去先给你父母打个招呼,报个平安。”

叶修理了理围巾回他:“那你呢?”

“我过几天回去,”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有事打我电话,没事……”

“王耀,我问你给谁报平安。”叶修打断他,“这么多年了,你给谁报过平安吗?”

王耀没说话。上边的导游催促道:“下边那个快点,上不上了还!”

 

王耀伸手把叶修往上推了推,等叶修站稳,拍了下他的衣角,轻声说:“快回去吧,别让你父母等急了。”

叶修转头看他。事实上他的问题远不止这些,他想问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吗,想问拥有这样不老的容颜你到底是谁,想问白色的雪人为什么要加胡萝卜色的鼻子。

 

可是他都没有问。

汽车启动之后门就关上了,叶修到了最后一排坐下,又从窗户看回去。王耀站在原地目送他,没了围巾才发现,王耀只套了一件白衬衫,穿的也没有厚到哪里去。

叶修拿出手机敲他:你穿的也挺少,快回去吧。

王耀回他:不冷,一会儿太阳出来了。

王耀:我拍日出给你看。

 

日出是在叶修走完父母家,又睡了一觉之后收到的,像素十分模糊,隐约只能看到淡蓝青色中间有个白圈,白圈周围发光。大概是王耀随意蹲在那个土坡上拍的。

两拨人的回程时间不一样,他回来再过上几天第二波才能到机场。

叶修回家的时候问顺道他父亲王耀是谁,他父亲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就当他是建国前成了精的神仙吧。

 

几天不算什么,可相比起先前在荒镇的一个月来说却是短了又短,那边信号不好,他当初房间里的路由器也卡的要死,游戏下了一天才下下来,测试怕卡都需要关了网。于是他和王耀断了又断。

叶修回到自己的公寓,却突然发现这里比不上荒镇,少了许多生气。他觉得自己对王耀的感情变质了,说不出来是那一种,但大体可以察觉,就像突然膨胀的粉红色棉花糖里卡着一个绳索,无论绳索绑的再怎么紧,可棉花糖依然后空可漏。

剩下的失落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离了,与身旁的人们脱轨,有一种溺水的错觉,被水压着怎么也起不来,感觉从胸腔出来之后慢慢变得无力发酸。

 

王耀:我明晚到,来接机吗?

 

叶修修仙到大半夜,中午起来时才发现信息。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对于这种时间差的遗憾,反而感觉自己有事可做,游戏固然是他喜爱生活的一部分,可日子总是由更多的成分组成。

叶修回:行,我东门等你

 

机场外的高架桥老堵车,叶修在五点时就提早到了,东门那地有树,可以挡阳光,树下有个木头摞的座椅,叶修捡起地上撒落的几张宣传单垫上,靠着树就坐下了。

王耀的班机如果不延误的话到八点差不多能来,叶修紧张的理了理领口,他在家里写了两天的作文,打草打了无数遍,经典非主流句子不带一丝犹豫张口就能来。

 

可等他看到王耀从东门出来却什么也讲不出来了,叶修有一瞬间觉得有什么可讲的,这样不也挺好,几千字的作文瞬间作废,放进他脑内的粉碎机里再也不能够复原。

王耀远远朝他挥手,走来对他笑嘻嘻说:“呦,你这还挺准时。”

“这不是怕堵车吗,看来我来的还挺早。”

 王耀看他衣服上没掸下的叶子,直视问他:“讲实话,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叶修一愣,摆摆手笑着说:“你属福尔摩斯还是柯南啊,也就一两个小时差不多,我树下睡了会。”

 

他俩打车回了公寓,公寓在老城区,王耀上次在荒镇说考虑着重新租个地方住,正好叶修也少个室友分担房租,俩人一拍即合。

老城区的小区都有个特点,树高凉多房老。

等七拐八拐到了公寓楼下,差不多已经十点了,路灯的灯罩太久没换发黄,照出来的光也有种在看老电影的感觉。

 

王耀走在他前面,刚又买了水果,于是行李箱在叶修手中,王耀则领着几个塑料袋。

周围有细小的虫鸣,他们正好走到一棵老树下, 叶修默默停步,看着还在往前走的王耀的背影,突然说:“如果我说,我想下半生和你一起过,会怎么样?”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王耀停下脚步,回望他。

 “我很清楚,”叶修轻声说,“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可并不能代表我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我怕我抓不住他,他就消失,再也不会找到了。”

 

落叶和着尘埃在空中作响,起风了。王耀站在被月光笼罩的梧桐树下,侧着身回望,面前的青年也在看着他,眼对眼,瞬间似有光年长,光在彼此间穿行,眼里像是藏着千年间的星辰。

 

“人生零零总总几十年,我已经三十来岁了,撑死再过五十年。谁也说不清楚以后会怎样,但至少我有了余生的一个目标,我希望他是你,也许我等不到回应,但无所谓,答应与否,这在于你的意思。至少我确定了值得我等待的东西,就算没有任何的结果,我也愿意把它放在那里。 ”

 

“叶修,”王耀走向青年,然后抬手扫下落在他肩上的叶子,“我答应与否对你真的无所谓吗?你是人,你有常人都有的情感,你会无奈,会感慨,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第二天仍会起来继续生活。人生几十年,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那就没办法了,”叶修尴尬道,“你看你的行李都在我这。”

王耀还是保持刚刚落手的姿势问他:“你玩过‘谁先讲真话’这个游戏吗?”

“没有。”叶修回答。

 

“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谁先讲出真话谁就输了。你先告白,所以根据规则,你的一辈子就输给我了。”王耀笑笑,“无论以后有多少阻碍,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伸手道,“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他们相拥于树下,抱紧了彼此,梧桐树上的鸟儿不再歌唱,破旧的广播咿咿呀呀地停止,一切都安静了。拨开了千万年的迷雾,总算和你相遇,其间所有的坎坷与分离不过是为了今天而经历的交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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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短篇外真正意义上的一篇完结文嗯(虽然只是分了上下(所以这好像还是短篇啊捂脸

 @阿禅禅禅砸

ooc归我 感动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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